别捎带磊磊

微博老福特同名

【九辫】几度秋凉(十七)

★边地九公子羊×和亲小皇子磊

★古风架空,请勿上升


溪云初起日沉阁,山雨欲来风满楼。 ——唐·许浑


自打天明时分一行人从卫县启程,至皇城门口之时已有亥正,夜风席卷车马队,凉飕飕的凭添几分萧索。


行至三庆堂前杨淏翔却瞧见堂内灯明,如此这般时辰早应熄灯就寝,心下几番寻思,便与十一公子交代几句,径自下马朝着三庆堂去了。


堂中似是有些骚乱,夹杂着几声婴孩的哭声,杨淏翔推开半掩的门进到屋中,只瞧见许多人围在床前,焦急不知所措,而床上那人已面色惨白奄奄一息。杨淏翔上前几步,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

“九公子,九公子来啦。您快瞧瞧罢,自午后发了急病,请了医官来说是痨症,治不了了。”一位老妇忙为杨淏翔腾出位置,杨淏翔上前便瞧见了那位大姐,大姐见是杨淏翔来了,用尽全力伸手似是欲说些什么。杨淏翔瞧着周围的百姓说,“若真是痨症的话许会传染,各位切莫围在这里,快散开些。”


教人群散开些,杨淏翔这才坐在床边,“大姐,感觉如何了?”


“九公子,我……这病定是医不好了,我那……那二宝便,拜托给您了,望您,望您往后教他有口饭吃,我也就……”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,且那人不断地将杨淏翔推远,似是生怕他靠近些会传染一般,直到瞧着杨淏翔点了头,强撑着的一根弦才断了。


耳边婴孩啼哭的声音断断续续,杨淏翔有些晃神,许是亲眼瞧见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,一时间有些无法思考,只还想着前几日与张云雷一同前来时还与人说话聊天,前几日她还打算着年后便做些浆洗缝补的活计,还言说着日子会越来越好……


小厮上前轻声劝到,“不知这痨症可是会传染的那种,九公子,早日教人入土为安罢,这里还住着这些百姓呢,要为他们打算……”


“既如此,明日谴些医官来,为住在这里的百姓们都瞧一瞧罢,万莫再有这般情况了。”杨淏翔长叹一口气,只觉得眼中有些温热涌动。


“是,九公子,那这孩子?”小厮将啼哭不止的婴孩抱来,“此前医官来时也瞧过了,孩子倒没什么事。”


“我将他带回府去。”


张云雷歇下的时辰总是早些,近几日却因着杨淏翔不在,竟有些不适应,每每卧于榻上却久久无眠,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人此时在做什么,便是睡下了也总是浅眠,常常一阵风声吹过窗棂便能将人惊醒。现下便是如此,张云雷早早吹了灯却迟迟未入眠,只觉今日的风大些,簌簌地穿过树枝桠扰人清梦。


细细听来却不像风声,倒似是有脚步声,隐约间还夹杂着婴孩的哭泣声,张云雷心下有些惊恐,忙起身查看。推开房门之时却迎面对上刚走到门口的杨淏翔,风尘仆仆满面风霜,张云雷忙将人拉近屋中,这才瞧见那人眼底的暗红和怀中抱着的婴孩。


“这,这不是二宝儿?你怎的将他抱来了?”张云雷将房门关紧,心下万分疑惑,却见杨淏翔长叹一口气,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力与颤抖,“磊磊,那位大姐,过世了,是肺痨。”


“什,什么?九郎,你在说笑罢,怎么会,那日她还……”张云雷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,万般难以置信间却回忆那日,声音顿时低沉下去,“原来那日,不是风寒咳喘啊……”


眼瞧着张云雷红了眼眶,杨淏翔忙上前单手将人揽在怀中,颤声安慰着,“大姐将二宝托付与我们了,如今大宝二宝皆有了着落,大姐也算走得安心。磊磊别哭,照顾好他便是慰大姐的在天之灵了。”


杨淏翔何尝不想哭一场,眼睁睁的无力感直教人觉得疲惫不堪,可怀中婴孩还在啼哭,他还不知发生了何事,只知冷暖饥饱,只知放声啼哭。张云雷红着眼眶将婴孩接过抱在怀中,泪眼朦胧间不知欲说些什么,只得轻轻抚着婴儿的背安抚他不再哭泣。


“今夜朗星高挂却独缺明月,九郎,不若此后便叫他阿朤罢,取其明亮之意,愿往后他的路皆可明亮顺遂。”张云雷拭去即将流出眼眶的泪,清清带着哭腔的嗓子,瞧着慢慢进入酣梦的婴孩轻声说。


“好,往后便将阿朤视为你我亲子,我定护他此生不再受苦,明亮顺遂。”


……


“哼,”泾王冷眼看着殿中跪作一排的几人,将手中奏疏拍在案上,指着杨淏翔冷哼一声,“假借施援韩州之名,欺上瞒下,暗中打探卫县,你如今真是好大胆!”


“还有你,鬼鬼祟祟暗中跟踪,尽显小人习气,你有半分嫡公子的样子吗?”泾王怒瞪八公子。


“如今你们一众人皆已知晓,可以安生些了吗?九郎啊,本王知你是为了卫县百姓,你可知那卫县百姓为何愿意做戏瞒你?”


杨淏翔不明所以地扬起头,等待泾王继续说下去。


“那卫县百姓过半皆为庆国流民,庆国地大,如今的庆帝年幼登基,性情温良软弱,地方官员有恃无恐,欺压百姓,近年百姓听闻周边各国跃跃欲试欲起兵谋反,恐留在庆地早晚流离失落,这才流亡至此。”泾王背过身去长叹一口气,“动荡在即,我们若不早做防备,便早晚成为砧上鱼肉,卫县百姓皆知宫中多他国贵戚,便甘愿做戏瞒你们一众人。”


“王上,臣欲请旨至卫县带兵。”姜昶恭敬叩首,“臣因此事已然一无所有,还请王上准许我参与此事,无法保家周全,但定要保国周全。”


“如此你便带着投诚而来的难民们一道到卫县去罢,你有带兵的经验,有你去了兴许江大人与卫县令也可得心应手些。”泾王挥手令姜昶退下,环视着殿中跪着的几人一言不发,过了半晌方才张口,“此事,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,你们几个此后便当不知晓,往后依旧做你们该做的事,退下吧。”


杨淏翔只觉心下郁堵,不知缘何,兴许是闻听庆国形势暗潮涌动却无法与张云雷言说罢,尽力藏好烦忧这才推开府门进去。


自打阿朤来到府中,平日里清静的府苑可热闹了许多。小婴孩正是才会走的时候,便总想着四处瞧瞧,生怕他一个不留神磕着碰着,于是珠泪玉烟便得轮番寸步不离地看着他。


张云雷近几日总是郁郁寡欢,便是抚琴作画也总是兴致缺缺,便懒懒地倚在廊边瞧着玉烟与婴孩玩闹出神。


杨淏翔远远便瞧见凌风独倚廊柱旁的消瘦人影,缥缈间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人吹倒一般,默默走上前去从背后揽住,闭眼靠在人肩头感受着他的体温。


“九郎可是累了?卫县之事,可查清楚了?”张云雷伸手抚了抚靠在自己肩头的那人的鬓发,柔声细语地问到。


“嗯,查清了,无甚大事。往后便无须挂心了。”杨淏翔声音闷闷的,略收紧拥着人的手臂,侧头在人耳侧落下一个轻吻。


玉烟见杨淏翔回来,便拉着阿朤的小手蹒跚着走过去,笑着在阿朤耳边甜甜地说,“阿朤,我们过去找爹爹。”


“咿呀……爹,爹爹。”小婴孩咿咿呀呀的张着小手向前蹒跚,学着玉烟的话稚嫩的唤了声爹爹。


杨淏翔本是闭着的眼登时便睁开了,张云雷也同样瞪大眼睛,挣开杨淏翔的怀抱上前抱住了朝着这边走来的阿朤,惊喜地说,“阿朤方才说什么?阿朤会叫爹爹了。”


小婴孩很配合的又咿呀几句爹爹,郁郁寡欢的两人总算露出些笑模样来,瞧着张云雷抱着孩子笑得见齿不见眼,杨淏翔便时常想,所幸将他带了回来。


“九郎,你说他是在唤我还是在唤你?”


感受到张云雷的目光炯炯落于自己身上,杨淏翔从张云雷怀中接过孩子,宠溺地看着带着几分幼稚的那人,未敢犹豫便开口,“磊磊日日与他在一处,他定是在唤你。”


小仙儿显然很开心,揽住杨淏翔的脖颈小鸡啄米般吻了下,想了想又说,“他唤我爹爹,那他唤你什么?”


杨淏翔想了想,竟不知该如何回答。一旁玉烟瞧着二人的模样,笑着开了口,“殿下是爹爹,九公子也是爹爹,左右他现在只会唤爹爹。”


这个答案似乎很令人满意,便是连阿朤也咯咯笑着表示赞同。杨淏翔这才瞧瞧周围,“今日怎得未见珠泪?”


“她去寻刘将军啦。”玉烟笑眯眯的解释,“他二人自刘百从卫县回来还未见过面呢,珠泪惦记许久了。”


“他二人的事,不如早些择个日子办了罢。”杨淏翔想了想,揽着张云雷的肩膀念叨着。张云雷点点头,立即又摇摇头,“得教刘将军亲自来提亲才好,若不然我可舍不得珠泪。”


……


春来花发,桂叶也添了新颜色,这些日子有阿朤的陪伴,张云雷杨淏翔的心情也好了许多,前几日刘百便说定了今日欲来提亲,还说准备了丰厚的聘礼,教杨淏翔与张云雷千万在府中等着,万莫有出行的安排耽误了他的大事。


眼瞧着这日头已然西斜了还未见人来,杨淏翔心下有些嘀咕,按说珠泪的事在刘百心中便是头等大事,怎会耽搁了时辰,莫不是……


正想到此处,刘百身边的小将便破门冲了进来,连问安尚且顾不得,见杨淏翔与张云雷正坐于前厅之中,便慌忙冲进来跪在地上,“九公子,出大事了!”


那小将瞧了一眼张云雷有些犹豫,但杨淏翔已然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急切地问,“出了何事?”


“这,这……边地数个小国联手对庆国出兵了,显然是早有准备,一路已打到了庆地西境,眼看便要过境了。”小将慌张解释,生怕说得不清楚,“王上不许将此事告知二位,现下将军欲劝王上出兵相助,正僵持在正阳宫,将军偷偷命我来寻您,教您立即入宫同他一起劝说王上。”


张云雷只觉眼前一黑,登时跌坐在木椅上,面色惨白地盯着那传话的小将,杨淏翔忙上前去搀扶张云雷,还未等开口便见张云雷豆大的泪水滑落下来,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抽噎着恳求,“九郎,九郎你救救庆国,求求你救救我父君,九郎……”


“磊磊你先别急,”杨淏翔忙将人揽进怀中给人拭去满面的泪水,攥着张云雷微微发抖的手安慰到,“磊磊放心,我这便入宫去劝父君出兵相助,会没事的,在家等我回来。”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 

评论(11)

热度(4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