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捎带磊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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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九辫】几度秋凉(十八)

★边地九公子羊×和亲小皇子磊

★古风架空,请勿上升


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,早知如此绊人心,何如当初莫相识。   ——唐·李白


“请父君出兵襄助庆国!”杨淏翔不顾门前侍卫的阻拦冲进殿中,跪于堂下高声请旨。


“九郎你这是做什么?”杨淏翔突然闯进来显然不在泾王的预料之内,看了眼在一旁长跪不起的刘百,泾王胸中了然,“眼下数个国家联手攻打庆国,我们若出兵施援便是与边地各国为敌,得不偿失。”


“父君,庆国与我泾地交好数十年,若见死不救实在有失道义。”杨淏翔痛陈利害。


“哼,你是为了道义?九郎,若不是为了那庆国二殿下你会想去做如此百害无一利之事?”泾王怒指跪于堂前的杨淏翔,愤愤地摇了摇头,“九郎,你怎可为这些儿女私情不顾大局,你令本王失望!”


“九郎有情有义怎得倒还错了?”宜妃搀扶着哭得无力的王后自殿后走进来,偏巧听闻泾王指责杨淏翔的话,宜妃开解王后半日本就心下难过,此时闻听此言倒更觉不悦,从未逾矩之人今日头回在大殿上失了体统。


泾王闻音转身,瞧见二人互相搀扶着进得殿来,忙迎上前几步,“你二人怎得来了?快赐坐。”


“王上,后宫不得干政,妾今日来只几句话欲讲。无论您因何不愿出兵助庆国,还请您想一想昔年泾地战后衰弱,庆国是如何庇护我泾地的,您又是如何为求和平求娶王后姐姐的,如今庆国有难您袖手旁观,您可还有颜面看看王后姐姐?姐姐不敢言便我来说,王上继位朝中不稳,为求庆国许泾地个长治久安,您又代各位公子求娶云雷,如今九郎愿为云雷说几句话,倒还惹得王上不悦了,那往后我们便皆不必说话了。”宜妃今日难得说了这许多话,面上愠色难以掩藏,伸手为一旁的王后拭去面上的泪水。


“宜妃妹妹莫惹得王上不悦,所幸我那云雷命数好,选了个好郎婿,如此时刻还愿为他的故国请命,不像我,便是说什么也只有你愿听一听。”王后附上宜妃的手,抽泣着轻轻拍着。


泾王被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堵的说不出话来,如此倒像是自己无情无义了,无奈的长叹一口气,“本王不是不愿帮,只是眼下以何缘由出兵才好不被各国盯上?寡不敌众,不只庆国,便是我泾地也不好与众国为敌啊。”


众人沉默间小太监上殿传话,“王上,袁将军求见。”


袁将军鬓角髯须略略泛白,却依旧挺拔。上得殿来行了大礼,恭敬请命,“王上,故国有难,老臣欲向王上借兵,以助故国。如此便并非泾地欲与众国为敌,而只是顾念老臣一腔爱国情,怜惜老臣罢了。”


“如此说来,王上的担忧尽可解了。”宜妃闻言愠色消了大半,期许地看着泾王。泾王只得点头,“只得如此了。刘百,去调你的护城军来,随袁将军去驰援庆国。九郎,你既如此惦记便一同去。”


……


为人收拾着行装的张云雷长长叹了口气,指尖划过冰凉的铠甲,那坚硬的外甲硌得人手生疼,因着这场战事已然哭红的一双桃花眼此刻复又悄然落泪。


杨淏翔轻叹一声,自背后环上那人的腰,将略带胡茬的下巴抵在人颈窝处,低低的声音微哑,“磊磊别担心,庆国不会有事的。”


“九郎,战场上刀剑无眼,千万照顾好自己。”张云雷暗暗拭泪,说不尽的担忧。


“此行有袁将军坐镇,刘百带着五万护城军相随,磊磊安心,我不会有事的。”


战场上金戈铁马,烽火连天,刀剑从不会因着他是尊贵公子便留情。皆是为了故国,自己亲手将他推上了那赤地千里,若他有半分闪失,此生便是赎不尽的过。可故国风雨飘摇,那一句九郎莫去便梗在喉中讲不出。


“九郎,谢谢你愿为我这般……我竟不知该如何,如何报还……”


“你我夫妻,何来报还之言,若真欲报还便许我个白头偕老,长相厮守罢。”杨淏翔笑笑安慰着无声抽泣的人,“安心在家中等我,我托十一弟常来照应,若有事便同他讲,照顾好自己。”


张云雷取出藏于袖内的影青色缎面荷包,放于杨淏翔的掌心,“我绣了许久,上面的桂花还未绣齐全你便要走了,我昨夜连夜打了一个平安结同去岁晒的桂花放于其中,九郎,你定要平安归来。”


“好,我应你定会平安归来。”


切莫挂心,万勿忧思,善加珍重,珍重万千……


城门下千军万马枕戈待旦,姑娘红着眼眶握着情郎的手,泪眼婆娑间告别的话苦涩难言,刘百伸手拭去挂在珠泪脸上的清泪,“我这可是为了我未过门的夫人保家卫国去,笑一笑。”


珠泪抬头瞧着一身戎装无所畏惧的少年郎,落着泪挤出一抹笑来,“平安顺遂,我等你回来娶我。”


马蹄踏着尘土飞扬,军队整齐前行,马上公子意气风发,却不时回首远望,望那城门前的日夜牵挂。杨淏翔不知张云雷还能否看见远去的自己,只不由自主的回身,再回身。


军队消失在长路尽头,望眼欲穿却只能望见地上的马蹄印,十一轻声劝到,“云雷,回去罢,已然走远了。”


玉烟一手扶着张云雷,另一手还需拉着珠泪,凄清伤怀的气氛左右席卷着玉烟,对故国亲人的忧心盘旋心头多日,平日里最爱笑爱闹的姑娘实在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。


日夜兼程,军行半月方才进了庆国境内,袁将军重归故土,感慨万千。带领着杨淏翔与刘百终于与庆国大军汇合。在庆国西境安营扎寨,庆军为日夜兼程的援兵们接风洗尘,篝火熊熊燃烧,将士们迎来希望皆精神许多,围着篝火烤些猎来的野味。唯杨淏翔与刘百二人坐于军帐后的安静处,一壶浊酒月下对酌。


刘百将玉簪举于月前,月光丝丝缕缕地渗过碧色落在带着醉意的眼中,清清嗓子回头看着身边的杨淏翔说,“九公子,我现下似乎理解你此前为何如此执着求娶云雷殿下了。”


“守着相思牵挂可太苦了。”


杨淏翔笑笑,拍了拍刘百的肩膀,“等此战结束,回去我便请父君将你那园子还你,给你做新房。”


“唉,真恨不能现下便回去。”


“怎么躲在这。”袁将军提着一壶酒走过来,于二人身旁席地而坐,抬眼望着清冷勾月笑问,“可是思家了?”


“思家中人。”杨淏翔举杯独饮一口,烈酒顺着喉咙火辣辣的落在心头。刘百好奇询问,“袁将军随云雷殿下到泾地来,可会思念家中妻儿?”


袁将军闻言却怔住片刻,似是在想着什么,良久方才无奈笑笑,放下手中酒壶抬头望着寒月低声自嘲。


“我,无妻无子,无可挂牵。”


张云雷坐于梧桐树下,静静看着宜妃打理梧桐枝叶,良久才缓缓开口,“母妃,您可要坐下来歇歇?”


宜妃浅笑,将手中物件放下,在张云雷身边坐定,唤锦书端来清茶点心,笑着递到张云雷面前,“夏日间我这里是最舒爽的,暑气皆被梧桐遮去了。”


“母妃,许多年了,您似乎并非怨恨谁,可为何依旧执着于此?”


“求不得,放不下,看不穿。”


一人心求不得,心中怨放不下,此生万般红尘俗事看不穿,见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。


“您,可曾怨恨过我姑母?”张云雷犹豫再三,却还是轻声问出。宜妃看着他,半晌却苦笑着摇摇头,“云雷,或许你不会相信,我的确不曾怨恨过王后姐姐。”


我从不怨恨她,只愿命数反复,就算不是她,也还是会有别人。


“云雷,所有人所见皆是她的到来替了我的王后之位,她风风光光做上王后之位,可从来未曾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。”宜妃轻声叹到,“我知她是不愿的,背井离乡远赴边地,嫁与并非真心待她之人,她不可恨,反而可怜。”


王后大婚第二日宜妃前去请安时,王后便独独教她留下了,半日间并未同她讲一句话,只盯着窗棂上的红囍窗花出神,日暮时分才长叹口气,轻声说了句罢了。


她说她无意横于他人之间,她说她也有自己的牵挂,但是如今再说什么也是妄言,罢了。如今她只是保两地和平的信物,只需在泾地安生活着,便可实现作为和平使者的用处,其他无需再想,想也无用。


“袁将军竟未曾娶妻?”刘百忆起那日婚宴时湖亭中二人的身影,一时间有些猜测就着酒意涌上心头,口无遮拦便问了出来,“您可是有求不得的人?”


杨淏翔忙去捂住刘百的嘴,尴尬地挤出点笑,“袁将军莫怪,他喝醉了。”


“无妨,”袁将军笑笑,拉着杨淏翔放开了刘百,举杯敬明月,“早知如此绊人心,何如当初莫相识。”


少年壮志凌云,誓要成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,杀尽敌军千万,归来迎娶心爱的姑娘。可战场从不似少年想的那般,虽战役终胜,却见多了白骨露野,马革裹尸,百姓流离失所,畏极了战争带来的伤害,因此害怕任何再次战争的可能。所以在泾国主张和亲时,少年最终站在了牺牲女子安社稷的一方。


从未想过最终为了国家为了百姓前去和亲的人,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。少年不知所措,可横尸遍野的战场依旧历历在目,白发苍苍的老妪抱着残缺的尸体失声痛哭,蹒跚学步的幼童奔走在尸堆上哭着寻爹爹……


最后当姑娘泪流满面的问自己可不可以带她走时,少年只闭眼摇了摇头。


红妆十里列于城门之外,少年亲手剪了无数大红囍字,贴于每驾车轿之上,千言万语欲对姑娘说,看见她一身大红喜袍凤冠霞帔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,只余一句,愿你嫁得良人,此生无忧。


姑娘在笑,眼角却滑落几滴清泪。也愿将军另觅良缘,子孙满堂。


此生勿复见,山水不相逢……


后来中秋喜宴重逢,少年早不似当年般意气风发,姑娘也已容颜黯淡,少年成为战功赫赫的将军,却再无良缘孑然一身,姑娘久居王后之位,却未得良人愁肠百结。唯有一桩教人庆幸,那便是的确保得两国和平数十年,未起战事,百姓安居。


袁将军鬓角几根白发垂落,遮住沧桑面容,数十年来夜深梦中也会想,若是将军不畏战,是否不必靠牺牲女子幸福来换取和平?却始终想不出个结果来。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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