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捎带磊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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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九辫】几度秋凉(九)

★边地九公子羊×和亲小皇子磊

★古风架空,请勿上升


当年不肯嫁春风,无端却被秋风误。  ——宋·贺铸


“可搜仔细了。”杨淏翔带人到知州家中时,这处早已人去楼空。瞧着桌案上的尘土,应是许久未曾有人居住,“这些信笺可都查阅了?”


“都瞧过了,似是无甚可疑之处。”刘百将信翻了又翻,读了又读,只觉是日常的书信往来,便打算放回原处。


“将这些书信带回去。”杨淏翔将人拦住,示意小厮前来搬信。


春猎后十一闲下来,时常进宫陪伴王后,这便也得了空常到清樨堂坐坐。走到清樨堂门前还未叩门,便迎上自里头出来的十公子,毫无防备的十公子险些与十一撞个满怀,只得抱着一把古琴闪到一旁,“十一弟怎得来了,难不成也欲与我们争一争这绝世公子?”


“十哥多虑了,我不过是来探望幼时玩伴而已,”十一公子嗤笑一声,“倒是十哥来得殷勤的很,只这由头怕是该换换,不新鲜了。”


闻听宫门口有交谈声,玉烟便探出头来张望,瞧着是十一公子来了,便出门去迎人,“十一公子安,快请进殿来,我们殿下正等着您呢。”


“玉烟,把宫门关上。”未及十公子的脚步落到门槛外,十一的话音便传了过来,十公子愤愤回头瞧他,却见他头也不回地朝殿内去了。


十一自然知晓张云雷喜桂,却不知这人爱桂如痴,房中四季皆带着淡淡桂香,行至殿中便见着坐在红木椅上吃茶的张云雷,笑了声便问,“我十哥又带着琴来的?”


“来送琴的,没收。”


“现下瞧来十哥是根本不在云雷眼中,那便是八哥九哥的对垒了?”


“姻缘大事,教你讲得同比试一般。”张云雷略略抬头瞪了十一一眼,“前日命人捎信来说有要事寻我,何事?”


“近日春寒怪冻人的,你这所在暖和,我到你这来寻个暖。”十一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,又抓起块糕点咬了一大口,“我是你姑母最疼爱的小儿子,我若冻着了岂不是件要事。”


张云雷扶额,朝玉烟摆摆手,“去命小厨房再做些点心送来罢。”


“玉烟留步,玉烟姑娘可会做些点心?”十一忙咽下口中糕点,险些噎到。


“奴婢,奴婢只会做桃花糕。”


“我素日最喜食桃花糕,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尝上一尝姑娘的手艺。”


玉烟略带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张云雷,见张云雷微笑着朝她点点头,这才道了声是。


“说来也奇了,我便总觉得我这宫苑比着外面要暖些,原你也觉得。”张云雷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薄毯。


“怎么你竟不知晓?”十一有些讶异,回过头来便见张云雷一脸茫然。


“知晓什么?”


“这清樨堂温暖异常可并非自然造化,乃是有心之人为之。云雷,你可知这清樨堂下俱是千里外引来的温泉水,若非如此,这极寒之地如何能养得活桂花?”瞧张云雷对此的确全然不知,十一轻叹口气,“九哥自知晓你来,便琢磨着如何教你到这过得舒适安心,知你喜桂花,便不远千里为你寻来这满园桂树,你瞧那棵最大的,那是自临安运来的,它距泾地的路程竟比你还远些。”


“十一哥所言当真?九公子竟如此大费周章,只为了我舒心些?可他从未提过半句呢。”闻听此言张云雷半分瞠目结舌,下意识地便朝园中的桂树望去,历经一场春雨,桂树的叶片褪去冬时积攒的残尘,显得越发鲜亮,的确,如此喜温之树历经严寒却依旧生长安然,十一所言该是真的。


“九哥素来便是这样一人,无论何事俱不愿言说,那日为救你与父君,九哥的肩被那恶狼抓出的伤痕深可见骨,他竟一个字也没言语,还教医官皆去照顾你与八哥。为着分散痛感,他便一遍遍读兵书,他向来如此将一切俱都憋在心中。”


“若是欲听他开口求个什么,那必是极奢求的。”


“他竟伤得如此重,那日他定是顶难挨的,却未令我瞧出分毫,可我却……”可我却毫不犹豫地回绝了他的念想。


灯烛摇曳,已至夜半一盏明灯仍立于窗前,案上之人反复摩挲研读着那叠信笺,本已就寝许久的刘百被那灯光晃得睡不着,便索性也坐起身来,“九公子,夜深了,您早些睡罢,明日可还得上山剿匪呢。”


“刘将军,明日或许不必上山了。”杨淏翔拿起单独放在一旁的一张信笺,“明日去趟辽州罢。”


那卫县便是辽州下设之县,因着卫县山高路远,早先并未想到与辽州有何关系,今日所览信笺俱无甚异常,只其中一封若仔细观察便可瞧出来,其纸张并非寻常。几个边地偏远的州气候恶劣,使用的纸张均是本地作坊生产的毛纸,虽质感相差无几,可与皇城中的纸张还是略有区别的,这封辽州来的书信用的却是细腻些的纸张,久放泛黄,却还是依稀可辨。


信中内容倒无甚特别,只是故友问候家眷之词,却因着其过于平常,更显得不寻常。


卫县拖欠的税款,守边军迟迟未到的军饷,寻不见踪影的县令,被逼上匪路的知州,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?杨淏翔只觉此事越查便牵扯越多,朝中定是有棵为官遮阴的大树。


不同于卫县与韩州的萧条,辽州此地十分富足安定,甫一进城便瞧见一副安居乐业的画面,刘百不禁疑惑,“九公子,这里与韩州有何关系?我们为何要来此地?”


“那封信笺中提及了辽州一处所在,我们便寻一寻那所在。”


多方暗访派人打听,方才寻得那处宅子,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,宅子有些破旧,墙面似是有些泛着灰,眼前如此景象使杨淏翔更确定了心中所想。


离开那宅子未及走远,迎面便瞧见闻讯寻来的辽州知州,那人瞧着约么四十五六的光景,却似是精神气色不佳,匆匆赶来使得那人有些喘,“九公子大驾,臣未曾远迎,万望恕罪。”


杨淏翔瞧了眼身边的刘百,刘百会意上前,“九公子与我二人途径此地,觉此地风土气息甚佳,欲在此歇上几日,不知大人府上可方便?”


“这……”辽州知府杜大人不知因何,迟疑片刻才开口,“那便容臣命小厮回去收拾出两间上房,二位贵人先随臣去用些吃食罢。”


杨淏翔眯眼瞧着那慌张奔走的小厮,似是在思考些什么。


酒楼位于闹市,独具地方特色的菜式摆满席面,趁着杜大人醉酒之际,杨淏翔悄声附在刘百耳边叮嘱些什么,刘百便借口离席了。


今日夜深,天边黑云遮月,没有月光的夜色总是带着些诡异的阴森,杨淏翔独坐在专门为他收拾出的上房外的廊上,瞧着提灯而过的一批批媵女,那其中二人穿着有些不同,似是身份尊贵些的,正小声嘀咕着,“今日老爷怎的又饮了许多酒?”


“可说是呢,回来时便已不省人事,连药尚且未服便睡下了。”


目送着二人消失在幽深的夜色中,杨淏翔晃晃头,夜风早不似初春那般寒冷,风吹过身侧,将酒气吹散了些。


已有数月未见张云雷,不知他如今可还安好,每至这样安静的深夜便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些不愿忆起的事来。他如今,会否正如我思念他般念着别人……谁也不愿做逃兵,杨淏翔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有如此情绪,那时只觉在他一靠近,整个皇城皆如严冬般寒冷,是恐惧的,生怕他柔和地说出些更伤人的话来,于是只得逃。


黑夜中树影有些异动,打断了杨淏翔的思绪。刘百一身黑衣从树影中闪过,见杨淏翔正坐在门外,便朝着那人过去了,“九公子怎么坐在外边?在这等着吓我?”


“我可没那闲情雅致。”杨淏翔斜睨他一眼,“快些将这黑衣换了去,教人瞧见便前功尽弃了。”


“是,跟着九公子实是不易,像做贼一般。”


不消片刻,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府邸,杨淏翔不紧不慢地起身,敲了敲刘百的房门,“成了,走罢。”


与设想几乎无异,那杜大人披头散发地跑出房间,双眼通红似是受到很大的惊吓,杜夫人欲拉住他,却无法控制住惊恐无状的那人。杨淏翔走上前,便闻杜大人不断念叨着,“是我对不住你,别来寻我,别来寻我……”


“将杜大人控制起来,莫教他伤了自己。”杨淏翔十分冷静,挥手命几名随行侍卫上前,杜夫人瞧着杨淏翔的架势,着实吓的不轻,心下以为是东窗事发,忙扑到杨淏翔脚边跪下,“九公子,他做的孽可与我无半分干系啊,您可万莫牵连了民妇与无辜稚子啊。”


“那你便说说他做何孽?你若说明白些,便有路可活。”杨淏翔着人捂住喊叫不止的杜大人的嘴,静待那妇人招得干净。


妇人终究不常在前厅走动,只知个大概。原是朝中有位大臣欲在卫县境中做件大事,不可为外人道,便于杜大人协定,起先杜大人并无其他心思,可大把真金白银从手中过,便动了邪念。


欲望总是越养越大,贪污银两数额愈发显眼,杜大人便惦记起临近的韩州,不想那韩州知州姜大人却是个刚正不阿的,不愿与其为伍。仗着皇城中有贵人撑腰,杜大人便捉了姜大人的家眷儿女,以此威胁姜大人不可将他的事情外传,可一场大火却将家眷所居别院烧个干净,无奈杜大人只得将姜大人灭口。


姜大人无甚势力,为保命只得亡命天涯,无奈落草为寇。韩州无首,惨遭杜大人的祸害,才有的今日这般惨状。可闻听姜大人做了匪,杜大人却又日日担忧,生怕这人有朝一日带人来寻仇,夜不能寐,久而久之落下了梦魇的毛病。


杨淏翔瞧人气色便知应是惊悸忧思,与人宴饮时特意灌了些酒,那人也着实酒量一般,未及服安神药便睡下了。刘百带人悄声到院墙后,上演了一出兵刃相碰的匪贼下山戏码给屋中人听,果然便吓得那人失了魂。


遇此等大事杨淏翔只需递上一纸奏疏,便可自行处理,应了那妇人饶她一命,便教她带着儿女自行离府,府里的财产一律作为赈贫之用,至于那无恶不作的杜大人……


“姜大人,有大礼奉上,可否一见?”


山中幽静,更显风声呼啸,山上那寨子大门紧闭,为表诚意,杨淏翔并未带着人马,只与刘百二人压着那五花大绑疯疯癫癫的杜大人立于山寨门外。


颇久,寨门方才移开一条缝隙,满面沧桑的一人缓步走出,瞧见被压着的杜大人,登时红了眼,暗暗攥紧拳头,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情绪,“哪还有什么姜大人,便叫我姜昶罢,二位请进。”


寨中便是简单布置的农舍民居样子,见有生人进来,山匪们便都上前围观,见到那欺压百姓的杜大人,许多山匪竟欲上前动手,姜昶示意大家稍安勿躁,引着杨淏翔二人进了一间正中央的屋子。


“不知二位缘何而来?”姜昶在木盅中斟上些水,“这地方苦,无茶可尝,二位便凑合些罢。”


“不瞒你说,我二人是王上派来拿你的。”刘百端起杯饮一口水,“这位是九公子。”


“原是朝廷的人,既是来拿我的二位又何必捉了那奸贼来赠与我?”姜昶面上带些无奈之色。


“姜大人并非奸人,我为何擒你?”


“高官压小官,小官压百姓,民不聊生,惨不忍闻。”姜昶摇了摇头,“官逼民反,九公子您瞧这里的一众人,哪一个不是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?您定是为了两月前我寨劫了那大官的车才来擒我们的,可您却不知那官害得那孩子举家命丧黄泉,只余他一人独活世上……”姜昶指着窗外一个正玩泥巴的幼童轻叹口气。


“姜大人,我今日将那贼送来便是欲告知于你,有些事朝廷并非不管不问,随我走罢,做寇并非良策,若你愿同我走,我自向你保证这里所有人的冤屈,往后皆可得报!”


“九公子口气不小,可我如何相信?”


“信不信全凭姜大人思虑,不论姜大人愿不愿投诚与我,那杜贼皆应交予你来处置,今日我二人便先告辞了,我们会在韩州停留一月,若你愿意随时可来寻我。”


……


蜗居于清樨堂数月,张云雷却始终无法缕清心中思绪,只每至夜中竟添了个少眠的病。几月下来,这人可见的苍白憔悴了许多,珠泪玉烟也是因此愁得想尽办法,医官换了数次药方却也不曾见效,只得两人夜里轮班起身守着这人,为他点些安神香助眠。


“许久未去瞧瞧姑母了,前日间她还谴人来问,玉烟,今日便陪我去走走罢。”


时气有些许闷热,玉烟便引着张云雷向树荫处躲躲,一路寻着荫凉走到那长月宫,走小路的两人还未及回到正路上,便透过掩映的树影瞧见先一步走进殿中的八公子。张云雷有些犹豫了,说不上是不愿见他,只是总觉有几分不自在。


“若不然,我们回去罢?”玉烟轻声询问。


“罢了,我们进去。”张云雷思忖片刻,还是向前去了。


这样闷热的天气,长月宫的门却紧闭着,张云雷伸出的手触及门框之时,隐约间却闻得屋内有动静,忙收回手,拉着玉烟躲进树后的窗下。


“母后,这事尚不急于一时。”


“如何不急,你若求娶云雷虽是得了王上的圣旨,可云雷是男子,必不会有嫡出儿,不若早些盘算着。你瞧,这陈大人之女端庄贤惠,不如先纳进府中做侧妃,若是能早得子便最好了。”王后的声音温和体贴,落到窗外人耳中却如同千万银针刺着心尖,张云雷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何姑母会这样说。


“陈姑娘自然极好,儿自是愿意的,只如今云雷似与我生了些嫌隙,等过了这阵子罢,将他安抚下来我便去迎陈姑娘入府。”


张云雷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清樨堂的,那些话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荡,刺激着过去的所有记忆,眼前人再不似心上人,曾在城门外别离之时,那双赤诚的眼睛坚定的看着自己说,若我们还有机会再见,我定会娶你。如今他却盘算着迎别的姑娘入府,张云雷夜半难眠,是否有些心中坚持的事早已变了……


杨淏翔招安大批山匪解决匪患之事迅速传回了京中,泾王特意设家宴为杨淏翔接风洗尘,刘百因着跟随杨淏翔立功,特赐了恩典与久在宫中的姐姐明妃团聚,也一并参与了这场家宴。


原以为此去这些日子,心绪多少可平复几分,直至见到那人消瘦的身影缓步而至,杨淏翔方觉竟是想错了,多久也是无用,只他出现轻而易举地便乱了自己的心神,数月未见,今日瞧见坐于筵席对面的那人,心下竟生出些恍若隔世的错觉来。


“九郎甚得本王之心呐,这一批匪寇人数甚广,如今招安,均收在大军之中壮我军威啊。”


“正是呢,十二可多与你九哥学学,往后啊要成为九哥那般的人。”明妃瞧着年轻些,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,伸手抚着一旁幼童的发柔声教育到。泾王笑着看看自己的小儿子,转头对刘百说,“这次随九郎立了大功,本王准你亲自教十二的武艺,如此你便可常进得宫来,你与你长姐也可时常相见,如何?”


“谢王上恩典!”


泾王转头看着因奔波劳累而沧桑了三分的杨淏翔,犹豫片刻还是张口说,“九郎,可有何欲求的赏赐?”


“儿……”杨淏翔的目光不由得落于张云雷那侧,几个字中似是藏满了不甘,“儿,别无所求。”


“九郎啊,本王赏你座新宅子如何?还是你欲得些奇珍异宝皆可。”


“谢父君赏赐,儿无甚想要的。”金银身外物并非所求,心下所求却是求不得。


一旁刘百不明所以,“九公子竟连宅子也不要?究竟何为公子所求?”


“其余皆非我所欲,唯有一愿,愿八抬大轿求娶云雷。”


杨淏翔说得淡然,似是在说些再寻常不过的话,却着实惊到满座嫔妃公子,泾王自是知晓他的心思,面露难色地瞧向张云雷,“可云雷他……”


未曾想张云雷不似上次那般慌张局促,倒是淡然极了,开口时竟是连杨淏翔也未及反应。


“既如此,那云雷便应了。”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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